作者: bbignose (鼻子)
標題: 小提琴(3)
時間: Fri Oct 1 01:14:11 2004


這一天,晴朗無風,我去了姜老師的住所,因為今天是第一次配我
們練的節目,我超級緊張的,所以預計早上九點開始的練習我八點就到了。



姜老師好像還在睡覺沒有起來,反正他用睡意很濃的聲音叫我先到
頂樓等其他人,這讓我有時間調整一下心情。



姜老師不愧為留學義大利的音樂家,從他家中滿坑滿股的小提琴C
D收藏就可以得知,還有許多介紹樂理的東西,真是令人目不暇給,真的有
一種進入糖果屋的感覺。






「哇,這是布隆尼斯拉夫.胡伯曼的現場演奏CD耶,他不是很早
就死了,竟然連他的CD都有,嗚嗚,好想要喔。」




布隆尼斯拉夫.胡伯曼大約是跟希特勒同時期的人,但是他竟不畏
強權,曾強力抨擊希特勒屠殺猶太人,進而大力培養猶太籍音樂家,真是一
條鐵錚錚的漢子。




我看著櫃子中琳瑯滿目的CD收藏,比起我家中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真是令我對這個私人團體更好奇了。







我看著許多早期的小提琴家的收藏,比起現在的提琴家,或許我更
喜歡早期的也不一定,因為這些音樂家不矯柔造作,是真正為了藝術而奉獻
,跟現在亂拉著電提琴在台上又拉又跳的人是二碼事。





「楊.庫貝利克,二十世紀技巧派大師,或許演奏缺乏感情,但是
指法精準無比。」






正當我看著原文的CD簡介時,突然有一個聲音飄來,我嚇了一跳
,趕緊將CD放好。




「別緊張,你就是張浩書吧!我是姜大衛。」

姜老師用右手撥著尚未乾透的頭髮,笑咪咪的對我說。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姜老師。

說實在的,不在他身上插根牌子,上面寫「我是小提琴家」就根本
沒有人會知道他會演奏小提琴。他穿著短褲,剛洗好的頭髮還沒吹乾,又有
滿臉的倦容。




幸好他有自我介紹,不然我真的以為是隔壁的鄰居跑進來看是不是
遭小偷了勒。





「姜老師好。」我看著他,竟然有一點手足無措。

「嗯,你先在這等一會兒,馬上就會有人來了,你要不要先練習一
下,嗯,頭髮還沒乾,好吧,我先下去一下好了,等一下再上來。」





姜老師跟我說不用著急,但是說到一半卻又自顧自的玩起自己的頭
髮,不知到是不是學音樂的都怪怪的,還是只有他例外,總之,他上樓來說
了一個人名,就又莫名其妙的下樓了。



對了,這個頂樓是加蓋的,但是到也什麼都有,浴室,冷氣,冰箱
。差不多可以住人了,還有一間不算大的教室,一個客廳,二個擺滿CD和
書籍的房間。




要是你認識姜老師久一點,或許你也會覺得他是個怪人。


大眾傳播系畢業,當了一陣子電台主持人,拿了二座金鐘獎,又當
了一會兒記者,當人脈累積的不錯時,因為聽一個小提琴大師來台灣演奏受
到了感動,所以毅然決然的獨自前往義大利學小提琴,在那裡硬是待了三年
才回來,真是一條好漢。





我四處瀏覽,終於在桌上看見了印好的五本樂譜,「這是今天要練
習的吧!」我拿起了其中一本,「哇賽,真是高難度的技巧……」我皺了皺
眉頭。







這首曲目的大意是:春,夏,秋,冬,本來是照這樣的順序的,但
有一天,春天心有不甘,春天認為:「為什麼一年開始都是從冬天?明明順
序就是春夏秋冬,但是不論國立農曆的正月都是冬天,不行,一定要都換成
春天才可以。」


而夏天也不高興:「大家都喜歡夏天,為什麼一定要在那沒用的秋
天前面?夏天一定要當老大,每年夏天要最多又最強才行。」


秋天也有話說:「過年為什麼一定要是冬天?是微涼的秋天不行嗎
?秋天為什麼就要在夏天後面?風頭都被夏天搶光了!我秋天一定要第一才
行!」


冬天被大家罵的一無是處,當然也要反駁:「冬天,冬天,一無是
處是冬天,農夫恨我,老人罵我,沒有人愛我,我要報復!最好一年四季都
是冬天!」




而事情正當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大地之母出現了,她說:「春天
風光明媚,夏天辛勤播種,秋天秋高氣爽,冬天闔家安藏,四季各有分工,
巧妙不同,幹麻彼此相怨?」



用了五把小提琴,塑造出春夏秋冬和大地之母,剛開始的喋喋不休
,後來的獨立演奏,最後的大地合鳴,氣勢確實不凡。






「嗯,你就是張浩書嗎?」一個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看著曲譜搖手
擺頭的白痴樣。






我回過頭。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柔。


以前看小說總是會看到什麼「回眸一笑百媚生」,「長髮飄逸」,
之類的語句,總覺得不夠切實,直到這一天。


「我是鐘婷柔,春天。」這個女孩笑咪咪的說著,她那漾著笑的眼
角似乎真的透露出春天的氣息。



「妳是春天…好…好特別的職業阿,不…不是…我在說什麼阿,我
是說阿…我的意思是平常沒有人自認為是春天的拉……」完蛋了,對於一個
以自己是雙子座B型為榮的人來說,我的結巴異常詭異。





「嘻嘻,我是負責演奏春天樂章的人,我叫鐘婷柔,你叫我婷柔就
好了。」



「喔喔,就是我看的這個的春天嘛,你看我,怎麼這麼笨…」我晃
了晃手中的曲譜。



「噗喫……」鐘婷柔用手掩住了充滿笑意的嘴。


這就是我和柔的第一次的對話,十分無厘頭。

「……」

「……」




我們相互對望,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似乎不該一直盯著她看
的。

再沉默了三十秒鐘之後,我決定要說些什麼了。



「妳,妳跟著姜大衛老師很久了嗎?」我抓著腦袋,不太敢看著她
道。



「嗯,從國小四年級吧,嗯…也有五年了。」鐘婷柔一面想一面彎
曲著她那纖細的指頭,歪著脖子,看著天花板說。


「喔,那麼久阿,那該尊稱妳一聲前輩了!」我邊說邊雙手恭著,
作出膜拜的動作。




該死!怎麼又亂說一些有的沒的,我真的對自己這種說什麼也要用
玩笑性質面對的個性毫無辦法,難怪我媽說我不夠成熟,交不到女朋友,唉
,這一切都是天意阿。




「唉喲,幹麻把我說的那麼老阿。」鐘婷柔眉頭微蹙,但是仍帶著
笑意。



「………」天阿,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嗯,聽姜老師說你就是他評審選出來的,那你要不要演奏一下給
我見識見識啊。」鐘婷柔用一種「快阿,快點表演」的眼神看著我,似笑非
笑,使我猜不出是真是假。





「呃……」我抓著頭,不太好意思,但是想想這就是來這裡的目的
啊。



「嗯,那我就拉我沒得名但是練很久的那首吧……」我拿起小提琴
不太好意思的說。





隨著我努力的演奏,鐘婷柔也始終笑笑的看著我,還好這種尷尬的
時間不會太久,因為當初比賽只有五分鐘,所以我也只練了五分鐘,也只拉
了五分鐘。







「呵呵,拉的很爛齁。」結束了,我放下小提琴對著鐘婷柔說。


「你說你只有堂姊教你喔。」

「對阿。」

「哇,這樣很不錯了耶。」





雖然我對鐘婷柔為什麼會知道我只有我堂姊教我感到懷疑,不過我
並不在意,因為她的鼓勵讓我覺得很受用。







「嗯,你們已經聊開了唷。」姜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對著
我們微笑,我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沒……沒有拉。」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虛的回答,突然感覺耳朵
在發燙。



我斜眼看著鐘婷柔,她仍然是坐著一臉習慣的看著姜老師,這種情
形可能她已經見多了。



「老師好。」鐘婷柔向姜老師打了個招呼。





「嗯,婷柔,最進混的還不錯吧!」姜老師打了個哈欠。

「還可以嚕。」鐘婷柔倩然一笑。





「浩書阿,你剛剛G音轉A音的地方有點怪,怎麼說,不順。」姜
老師忽然轉向我,一臉認真的對我說。


「喔,是……是。」我愣了一下。

姜老師輕輕的走過來,拿起我的小提琴,順著我剛才演奏的部分,
錚錚的拉了起來。






有去過義大利的果然不一樣,我一面聽著姜老師拉著彷彿不屬於我
的小提琴,雖然我自認為我了解我的琴,但是沒想到從別人的角度跟自己拉
時的聲音幾乎完全不同,或者是說,是姜老師讓她不一樣?



飛舞的小提琴弓就如同烽火流星一般,G音轉A音也完美極了。
搞不好普通人會認為這是二首不同的曲子。


「嗯,差不多就像這樣子吧……」姜老師忽然左手放下小提琴,抓
了抓頭髮,「我也不太記得了……」他左手不夠用,又用右手的小提琴弓往
頭皮刺著。「嗯,慢慢跟婷柔研究吧,等一下大家都來了再叫我上來。」姜
老師放下小提琴弓,推開了大門,下了樓。








「姜老師很久沒拉小提琴了耶,今天會破例,可見得他很喜歡你喔
。」鐘婷柔忽然輕聲對我說。



「是,是喔。」我怔怔的看著我的小提琴回答。


過了不久,其餘三個團員也陸續到了,大家都取了屬於自己的曲譜
,分別是負責春天的鐘婷柔,夏天的吳安強,秋天的張曉風,冬天的我,還
有大地之母陳彧翾。


嗯,每個人的技巧跟功力都頗深厚,和半路出家的我簡直不可比,
但是這首曲子中唯獨冬天的曲風要較灑脫不羈,最好是男生來演奏,但是吳
安強的指法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安穩而強定,不太適合冬天這種賴皮的詮
釋,所以,我就只好練習冬天了。





練習,就是這麼一回事,出錯,重練,出錯,再重練。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出錯帶給團隊多麼大的傷害及進度上的落後
,雖然大家都很合善,不會指責我,但是看著他們,就會給自己壓力。



唉,小提琴阿,果然真是樂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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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 140.116.118.104海
y74429:推薦這篇文章 [04/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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